第十一章 莲动也-《朱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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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街上空无一人,街灯早熄,倦云蔽月,阴阴惨惨里,只是远处繁华处的汽车低鸣声袅袅传了过来。

    “可还是死了人。”那年轻高手微笑着,肩头的晾衣夹子看着有些滑稽,“文武街四十三号死了四个人,都是你杀的。”

    易天行提着一个人,并不显得吃力,他想了想,也笑了:“死人不需要浓墨重彩来祭奠……我不需要解释什么。”

    “这样不好。”年轻高手又是启齿一笑,“我们修行人不能过多地搀杂到世事当中,何况是夺人姓命。”

    易天行揉揉下巴,心想老这么笑着也挺累的:“我猜到你是什么人了,就是上三天里管闲事的那部门?”

    “是啊。”那人听他的说法,眼神一亮,有了些兴趣,“我是刚刚来省城上任的六处主任,新官上任,请多指教。”

    易天行苦了笑下:“三把火啊……看样子我运气果然不大好。”

    那名年轻道术高手略侧了侧头,似是在听些什么:“好象有个高手赶过来了,我们快些吧。”

    易天行把手中昏迷不醒的老邢像扔抹布一样随手扔在街旁大树下,也煞有其事学这人模样侧了侧头,道:“我……听不见,不过……我同意你的意见,快些吧,明天我还要考试。”

    那年轻高手微微一笑,一拱手,再一分开,中指掐着大拇中纹,便是道家金城诀,一股不能言表的气息渐渐散发开来:“我叫周逸文。”

    易天行低首垂眉,双手合于胸前,下六指交插而入,拇指轻纠,食指微微向天如剑立,结了个不动根本印,整个人峙而不动如山,轻声应道:“俺是易天行。”

    听见他自报姓名,叫周逸文的年轻道术高手眉角不为人察觉地轻轻抖了一下。

    远处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的刹车声。

    周逸文肩头微动,那枚刺眼的木头夹子被他的气息震地离衣而飞,嗤的一声消失在夜色中。

    感觉到对面这道术高手气势逼人,易天行猛地抬起头来,如寒芒一样的眼光投了过去。

    两个人没有动手,开始……动手。

    街旁的大树在这一瞬间开始摇晃起来,就如同林梢枝头无由来了一阵疾风。

    站在街左侧的周逸文左右双手微分,一道若隐若现的细弦在双掌间渐渐显出形来。

    街风过堂,他双掌间细弦微振,这一振,满天的枯树叶也随之震动起来,缓缓向下飘落。

    片片树叶堕至半空中,却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着横着飞了起来,在极短的时间内加至极快的速度,化为无数道弧线向着不动如山的易天行割来。

    易天行微微咪眼,双掌也是渐分,舍了不动根本印,左掌微微向下,右掌翻开向天,一道淡红色的气息在双掌间来回反复,看着妖异无比。树叶将要袭体,他双掌微微一合,掌间的淡红气息倏地散了开去,飘飘洒洒地在自己的身体外形成了一道气墙。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枯黄的树叶一撞上这道气墙便化为粉碎,袅袅然地坠在街面上,在他的身前拢作一道黄粉碎叶做的线条。

    而离了这道气墙范围的树叶,却是带着尖啸的破空声向后割去,只听得“叮叮”数十声连绵不绝的脆响,街面后的人行道砖块被应该软绵无力的枯树叶击碎了很多块。

    易天行微微一笑,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知道对方的实力果然很强。

    街对面的周逸文见他举手投足间便破了自己的法术,微微皱眉:“你比传闻中要强些。”

    易天行拍拍双手,开始抬花花轿子:“你左手阴,右手阳,中间太极弦轻振,也是很厉害的。”

    周逸文从自己中山装的左边大口袋里摸了一把东西,随手撒在了街面上,那些东西与路面一触,传来一阵阵琵琶轻奏的美妙叮咚声。

    “你识道术?”他抬起头来,纯洁无比的笑容依然挂着,“告诉我,你先前用的是什么?”

    易天行将投向他撒在地上的事物的目光收了回来,缓缓举起自己洁白如玉的双手,缓缓应道:“你左阴右阳,我以左手常静之慈悲,右手常动之智慧相应,看来没有弄错。”

    “原来是断贪嗔痴疑慢的悲智双运。”周逸文面色慎重起来,“阁下果然高明。”

    话音甫落,他伸出右手在微微的夜风里轻轻划动着,然后倏地——右指一曲!

    先前被他撒落在地面上的一粒东西,似是受了召引,像个弹珠一样猛地弹了起来,挟着呼啸风声,便向易天行的面门击来!

    易天行一直咪着眼,便在这霎那间,天空的云朵散开道小口子,睽违已久的月光重临大地,让他清清楚楚看明白这疾射而来的是一粒黑子。

    一粒黑色哑光,带着夺命杀气的围棋子。

    他脚尖微微一转,这枚疾速射来的棋子擦着他的脸颊飞了过去。他正有些疑惑如此简单,便感觉身后有些问题,后脑隐隐有些汗渗了出来,似乎是不祥之兆。

    呜呜的破空声再次响起,本应是消失于黑夜之中的那枚黑色棋子不知为何竟在大街的上空画了一道极大的弧线,向着他的后脑射来!

    易天行眼角微跳,不知道自己的不坏肉身能不能挡住这枚不起眼的棋子,自然不肯行险,双掌一翻,结了一个外缚印,在空中凭空施展,强生生借着空气微不可察的一丝阻力,将自己的身子扭转起来。

    真言手印,威力果然巨大,双掌如击空中,却是把他的身子带的高速旋转,有如曰后冰面上起舞的普鲁申科般潇洒。

    而在他计算中本应擦着自己高速旋转身体而过的那枚黑色棋子,在破空飞到他的身边时,运行轨迹却不易察觉地轻轻一扭,这一扭,便往左偏了几毫米。

    便是这几毫米,棋子便擦着他的耳垂而过!

    易天行感觉一阵生痛,皱眉伸手摸了一下,发现耳垂被这枚棋子打破了,正向外面渗着鲜红的血。

    好厉害的棋子,竟像子弹一样犀利!

    易天行将染着血的两根手指伸到眼前细细看着,忽然有些好玩地笑了:“呵呵,出血了,真是蛮稀奇的事情。”

    他这辈子也就是被两柄手枪打出来过一点点小血花,而像今天这样被一枚棋子打出血来,实在是想像不到的事情。自己的血,对于易天行来说,是最为陌生的存在。他小心翼翼地将食指放到唇边,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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