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四章 兵败如山倒-《大魏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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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阵前观望的罗鉴隐隐心惊。

    此为探敌,而非冲阵,故而看似镇军列的是矢阵,不过是以势逼人,最多到百步左右,骑阵矢峰就会如一根会拐弯的箭一样转向,由纵为横,从西海阵前平平滑过。

    莫要以为离着足百步,骑兵的弓箭全是摆设,但给对方步卒的压力却极大。只因矢峰未转向之前,谁能猜到敌骑是来探阵,还是来冲阵?

    所以定然会做防备,就如李丰,上次两军甫一遭遇,明知镇军不可能一照面就不计死伤的决战,但谨慎起见还是令前阵列以枪阵当做拒马,而后令步炮卒在墙后抛雷。

    但诡异的是,此次的李亮却一反常态,之前如何,眼下依旧如何。阵前步卒三五个一伙,只守着眼前的那根铁筒,就视如山一般的骑阵如无物?

    能视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敌军定然是有恃无恐。但罗鉴一时想不出,便是那铁柱不只能喷出火花,甚至是能喷出那飞雷,难不成还能比炮车射的更远?

    心中惊疑不定,罗鉴双眼越眯越细,紧紧的盯着敌阵……

    罗鉴哪里能想到,西海突然就鸟枪换炮?

    别看虎蹲炮不大,拢共才重四十斤,但因为炮管细长,射击距离却不短,足足可达两百丈,也就是四百步,有效杀伤距离至少也在两百步往上。

    但因为炮阵是一字摆开,只有要等着尽可能多的敌骑进入到炮阵的覆盖范围以内,才可能尽可能多的杀伤敌人。

    所以直到骑阵矢锋从西到东,已然奔出了逾百丈。也就三五息就能奔出炮阵东翼之时,立在云车顶楼的炮营旅帅才用力一声大吼:“放!”

    身侧大汉手中的红旗应声而落,身侧的大鼓也随之一震。也就隔了一两息,各队(百卒,炮二十蹲)、各伙(五什,炮十蹲)、各什(十卒,炮两蹲)中的锣鼓也同时敲响。

    而后便如晴天霹雳,耳中所听尽是雷响,眼中所见尽是火光。

    无数铁屑、铅丸、细石被喷射而出,密如牛毛。

    张信义站在望楼之上,只见有如一道巨大的镰刀切入敌阵,敌骑就似麦苗,迎刄就倒。

    就如此时,如长蛇一般镇军骑阵仿佛被当头斩了一刀,凭空短了一截,不多不少,恰好一里。

    阵前仿佛人间炼狱,人仰马翻,鲜血飞溅,硝烟弥漫。满地都是血人血马,尖厉的惨叫与马嘶震耳欲聋,响彻云宵。

    前阵猝然被袭,后阵之骑兵自然惊悚无比。但此时的马速颇快,后军更是源源不断,便是想停也无法可停,就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然而遍地都是伤兵伤马,便是出于被绊倒的考虑,后军也不得不靳马躲避,而这一躲,阵形渐乱只是其次,冲势一缓才是最为致命的。

    冲进虎蹲炮覆盖之内的骑兵越来越多,越来越厚,就像活靶子一样……

    张信义早就下达了自由射击的命令,根本再不须重复号令,各队主、各伙长、各什长、各伍长自行就能组织炮卒清膛、填药、装弹。

    已然经过大半年的操训,每日怕是要练上上千遍,动作早已刻在了骨子里,成为了本能。五个炮卒配合无间,前后也就二三十息就填好了炮。

    而此时,敌骑又前赴后续,填满炮军阵前。

    炮声已不如上次那般整齐,但给镇军的震慑力却更为恐怖。

    炮每响一声,必有数骑乃至十数骑落马。就仿佛被射了无数箭,当即会有数不清的血柱自兵卒与马身之上喷射而出。

    若是不幸被射中脸,就像有一只看不清的一只手,生生将皮肉撕去一般。

    看着那森森白骨与血牙,再听如厉鬼一般的嚎叫,后阵被突然袭击就乱了。骑兵仿佛疯了一样,无不用起浑身的力气靳着马。然后就如无头苍蝇,四处乱撞。

    脑中更是浑然空白,只有一个念头:逃!

    所以根本无需罗鉴下令,堪堪冲过一营,炮只放了五六轮,骑兵后军就乱的像一锅粥。

    此时战场硝烟迷漫,战马视线有限。骑士更是慌不择路,是以但凡入阵的这一营骑兵已皆无方向可言。

    有的冲向炮阵,但冲不过十步就被一炮轰倒。有的依然在向前冲,自然也无法幸免。也有灵醒些的急中生智,知道只有远离那火光才能活命,是以下意识的就靳马往已方阵前冲去。

    而坏就坏在镇军的号令不畅,再加惊惧失措及盲从心理,后军只当前军接到了归阵的讯令,就如南山羊,一个跳崖全跳崖,一窝蜂的往北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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