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七章 没安好心-《大魏春》


    第(2/3)页

    正以为崔光必会恼羞成怒,却不想他突然呲牙一笑,朝状若看客的魏子建说道:“看到了吧,这便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也怪老夫无能,驭下无方,陡之奈何?”

    说罢,他又将圣旨恭恭敬敬的放在了元鸷面前的几案上,而后退回案后,有条不紊的喝起了酒。

    一边喝,还一边嫌弃,说元鸷这酒烫的不热。又喝呼着元鸷的亲信搬来泥炉重新温过。

    喝了两盏,他又交待扈从,选一向阳之处替他立帐,又说尽量离这中帐远些,以免西海攻破大寨,元鸷丧命之时连累了他。

    元鸷年岁虽才四旬,却已是三朝元老。见惯了文官谋士危言耸听、混淆是非、撒泼耍赖的伎俩,只以为崔光也是如此,是以依旧充耳不闻,默然不语,任崔光大呼小叫。

    魏子建坐在下首,看着手舞足蹈的崔光,不由的怅然一叹。

    崔光此举,分明在给元鸷设彀藏阄,还令他自投罗网?

    但不如此,又能如何?

    回想起出京以后之种种,除了“无奈”二字,魏子建委实再不知如何形容。

    也怪他二人运气不好,刚渡过大河,方至河西地界,阴差阳错的就撞破了郭夫人行迹。随即理所当然的就成了皇甫让的俘虏。

    而后便被皇甫让恭恭敬敬请到了西海。

    也是没想到,做俘虏的日子,竟比做特使的日子轻松快活:每日有酒有肉,且每晚都有热汤沐浴。除了不能擅自离营这一点颇让崔光诟病之外,其余之处堪称无微不至。

    本就是要去西海,殊途同归,崔光也就没吵没闹,近如游山玩水一般,随皇甫让到了镇夷。

    一路上,二人还曾闲谈过,想着崔光予李承志亦师亦友,相视莫逆,推心置腹,堪称至交。魏子建更不用说,还是李承志外舅。

    如今二人授朝廷之托不远千里,便是不能使李承志回心转意,归附朝廷,至少从私谊而论,他也该以礼相待,把酒言欢。

    但谁料酒倒喝了不少,却尽是如李始良,并任、阎、姜、赵出自秦、梁二州的世家之类的人物。皆是一些不相干的人,见的再多有何用?

    也莫说崔光了,就连魏子建都未见到李承志这个女婿的面。

    再问起李承志何在,都只说就在西海,只是时机未到,是以先不见的好。

    再一追问,李始良就差人将他二人送到了李松的营中。

    到此时二人才知,敦煌镇将元鸷与武川镇将罗鉴暗中谋划,合兵十数万直指西海,欲除了李承志这个心腹大患。

    在这个前提下,朝廷遣二人为使,来招抚李承志的行径就跟笑话一样:即要招抚于我,却又派兵来攻,朝廷此举岂不是口腹蜜剑,两面三刀?

    若是再回镇夷真见到了李承志,这招抚之语再如何说的出口?

    崔光也非不讲道理之人,问了问李始良前因后果,也算理清了头绪:并非元鸷与罗鉴狗胆包天,非要先斩后奏,而是机缘巧合,更是时局使然。

    就如元鸷,此时依旧怀揣“出敦煌镇军,与东凉州元晖合兵巡防西海”的圣旨。是以他此次出兵有理有据,谁都寻不出错处。

    怪只能怪鬼使神差,好死不死的撞到了皇甫让,害得崔光并扈从尽皆被俘,一个不剩,连给元鸷透丝风声都不可能。

    更要怪李承志太过奸滑,几乎截断了河西与朝廷的通讯之路,以至元鸷号令不畅。

    但再想想元鸷拿的还是前年的圣旨,却足足拖延了两年才出兵西海,崔光又觉得无比的滑稽……

    而罗鉴则是被逼无奈:若是不与高肇媾和,莫说八万兵,怕是八个兵都剩不下来。也根本用不到高肇,只高植与长孙道,就能令他折戟于北镇,撑到天也就是与长孙道两败俱伤。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偏偏李承志见缝插针,不但暗中挑嗦,更是明目张胆的坐山观虎斗,陈兵于大碛,欲坐收渔翁之利。

    这般行径好比在往活人的眼中揉沙子,便是泥人都能激出三分火气,何况高肇与罗鉴本就是枭雄之姿,焉能让人瞪着鼻子上脸?

    再者予二人而言,无论是高肇还是罗鉴,都知李承志才是心腹大患,因此一拍即合。

    是以朝廷的招抚之计还未付诸,便化为泡影……

    已到此时,再论谁对谁错已无任何意义,崔光所能做的,也只能尽量补救。

    比如让元鸷尽快撤军,回返敦煌。以敦煌镇民近二十万户,屯田近五十万顷,且牛羊无数的前提下,只要元鸷予敦煌按兵不动,李承志就如哽在喉,不敢轻犯关中。

    其余不论,只是西海距敦煌足一千五百余里,李承志若要征讨,必要出动大军。

    先不说谁胜谁败,只这一来一去,至少能将举西海两到三年的积累消耗一空。到时他再拿什么图谋中原,逐鹿天下?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