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一章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大魏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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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往前数里便是长城,已隐约能看到边墙的轮阔。而夏州的轻骑就在墙内游戈。

    再要往前,就不是招抚,而是进逼了。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二位,请回吧!”

    元澄双手抱拳,朝着奚康生与崔延伯深深一拜。也不等二人回礼,便踩着锦墩登上了大车。

    郦道元也抱了抱拳,登上之后的一辆。又听一声“起驾”,数百甲骑护着仪仗,浩浩荡荡的往北行动。

    当先一骑挚着圣节,其后一骑由挚使旗,之后才是五色旗、金瓜、宝顶。

    而前前后后,只是车驾就有十八辆之多。若论规模格,已然是“天子小驾”的程度,可谓给足了元澄颜面。

    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元澄定愿如先帝之时,被困了京中做了闲散宗室,也不愿要这一时半刻的风光。

    二人坐在马上,目送元澄远去。也就走出了两三里,便有夏州甲骑迎了上来,稍一停顿,足两三千骑护在左右,进了燧城。

    奚康生皱着眉头,狐疑道:“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两日相处,老夫总觉得首辅话里话外,颇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意味,莫不是怕高肇恼羞成怒,鱼死网破?”

    怎可能?

    “高肇老谋深算,狡诈如狐,素来谋定而后动。如今已知朝延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焉敢孤注一掷?”

    崔延伯捋着胡须沉吟道,“依下官之见,任城王所虑并非此事,应是另有所忧?”

    那就是为劝降李承志发愁了。

    也不只是元澄以为,但凡对其知之一二之辈,就如奚康生,又如李韶、杨舒,无不认定李承志必不会受朝廷招抚。

    不然绝不会拒不于崔光、魏子建相见,却先将元鸷与罗鉴打了个落花流水。

    而且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铢锱必究。元澄虽不似高肇、元英一般屡次置他与死地,但也为罪魁祸首之一,是以元澄此去便是无性命之忧,也必然会受些折辱……

    这么一想,好像就能说的通了!

    奚康生暗暗一叹:“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我只需谨遵朝延钧令:若是三日后还不见任澄王回返,便尽起大军,玉石俱焚……”

    真要拼个鱼死网破?

    崔延伯心中一凌,又抬头往四处看了看。

    除了雪,还是雪,远处那道边墙,就如落在白幔上了一条爬虫。

    如此三九寒冬,手都不敢往外伸,还如何布阵,如何攻城?

    但起战事,冻死冻伤的绝对比战死的多上几倍。

    太后与诸公莫不是疯了?

    心中暗忖,见奚康生已然钻进了车里,崔延伯摇头一叹,往自己的仪驾走去。

    ……

    “道镇兄,一年不见,别来无恙?”

    高肇满脸堆笑,仿佛见了多年的老友,不是一般的热情。

    元澄却满面肃然,只字不应。见高肇只是略略拱手,殊无敬意,他才冷声:“高首文,你即称此次起兵,只为清君侧,制奸臣,以还天下朗朗乾坤,那为何见节不拜?”

    甫一上来就是下马威?

    看元澄手指天子旌节,疾言厉色,高肇心中微微一沉,朗声一笑:“任城王莫急,便是要高肇跪拜,也该等见过圣旨,知道太后与陛下如何处置高某之后再看……”

    意思就是其中但凡有一条不合高某心意,这君之礼,不论也罢。

    看他昂首挺胸,满脸倨傲,似是有恃无恐的模样,元澄冷冷一笑。

    已然死到临头,却不自知?

    也罢,看你能嘴硬到几时?

    元澄再一个字都懒的多说,随着高肇指引,入了统万城。

    这里原是赫连氏的王宫,太武帝灭大夏时,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但主体还在。之后略微修缮,便成了夏州州城。

    进了衙堂,元澄一个字都不愿与高肇寒喧,甫一座定,便指着郦道元说道:“与此等奸贼,无需多费口舌,将那两道圣谕予他,只问他应是不应!”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如今朝廷势弱,更使高肇有了底气。

    他脸猛的一沉:“既然不愿与高某多费口舌,任城王又何必不畏严寒远赴千里?倒不如一纸诏下,令奚尚书将我平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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