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剑名不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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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宗主饶命……”“向小园”懵懵懂懂的声音响起来,带着颤抖的哭腔:“我不是故意的,我再也不敢了,宗主饶命……”
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但徐霜策置若未闻,眯起眼睛问:“你刚才跟我下鬼垣了?”
“我……我……我什么都没……”
徐霜策加重了语气:“你刚才看见了什么?!”
砰!
门被大力推开,尉迟骁快步跨过门槛,迎面撞见眼前的景象,失声道:“徐宗主饶命!向小园肩上有伤,难以行动,所以刚才被我等疏忽留了下来,不是故意忤逆您的!万请宗主高抬贵手!”
——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被打破了。
徐霜策意义不明地瞥了尉迟骁一眼,终于深吸一口气,直起身松开了对“向小园”的钳制。
宫惟啥都顾不上,立马拔腿扑向尉迟骁,伤口带血瑟瑟发抖,把尉迟骁吓了一跳,赶紧使眼色示意他躲到自己身后去。
徐霜策问:“你有何事?”
尉迟骁其实是走到半道发现丢了小魅妖才找回来的,但他哪敢再提这茬,只得赶紧想办法岔开徐霜策的注意力:“禀……禀宗主,晚辈听闻鬼哭,猜想是徐宗主开了黄泉之门,因此匆匆赶来,不知宗主在鬼垣中是否有所发现……”
“没有。”
“啊?”
徐霜策淡淡道:“没有任何发现。”
尉迟骁硬着头皮道:“是吗?那看来查清此事非一日之功了。那晚辈……晚辈这就先告退了?”
徐霜策连答都没答。
尉迟骁唯恐惹他不快,赶紧一拉宫惟,拽着他向屋外溜。
宫惟跌跌撞撞地跨过门槛,殓房结界之外天光大亮。他被尉迟骁提溜着后衣领,扭头向门里一看,徐霜策正站在一排排棺椁的包围中,侧影如剑一般挺直孤拔。
“宫惟,”突然他开口道。
宫惟心里一紧,却只见徐霜策正望着自己面前昏暗、沉凝的空气,像是在对虚空中某个不存在的幽灵说话,每个字都极其冷静清晰:
“要是你再骗我一次,我就让你后悔自己当年竟敢去死。”
咔哒一声雕花门关上,将殓房留在了浓郁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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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么想的?你不赶紧出来留在那屋里干嘛?那么想找死是不是?”尉迟骁拎着宫惟的后领训斥。
宫惟有气无力地捂着头:“我受了伤,我走不快,你又自己先跑了不等我……哎哟!”
尉迟骁敲了他个爆栗:“再这样我就真不管你了!徐宗主的命令你也敢违背?活腻歪了是吧?”
两人回到客栈,已是傍晚时分。宫惟又渴又累,本想顶嘴说本来就没敢指望少侠你罩我,瞧你把我罩得这病那痛全身是伤;但转念一想,还指着尉迟少侠把他亲叔叔剑宗召来,救自己一条小命于徐宗主魔爪之中,于是立马可耻地变了副嘴脸,满面感动说:“少侠你可真是个好人,千万别跟我这非人之物计较,你就是我的情深义重再生父母……”
尉迟骁被他感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住口!太假了!”
宫惟:“呔!挑三拣四!”
尉迟骁突然站住脚步,高大身影堵在客栈走廊上,一瞥周围没人,才正色道:“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问你。”
“什么?”
“临江王府外与那鬼修正面相抗时,你是怎么控制‘肃青’的?”
宫惟装糊涂:“什么肃青?”
“一门二尊三宗四圣,名门世家年轻一代的子弟当中,论战力我忝居前三,我之下是徐宗主的外门大弟子温修阳,温修阳之下便是孟云飞。云飞的‘肃青’剑虽然不如他舜弦古琴之威,但也是这天下有名号的仙剑之一。你一个刚筑基的小魅妖,是怎么把肃青剑从他手里夺来的?”
尉迟骁比宫惟起码高一个头,剑眉浓密,目若寒星,微蹙眉头直直盯着他。
“……”
宫惟沉默片刻,闭上眼睛说:“你看错了。”
尉迟骁皱眉道:“你背地里到底有什么古怪?我不可能看——”
他话音戛然而止,只见宫惟睁开眼,右眼珠赫然殷红如血!
“你看错了,”宫惟柔声道。
声、光、意识都被迅速抽离,尉迟骁像突然跌进了没有尽头的深渊,下坠让他大脑空白,唯有无边无际的狂风从耳边掠过,宫惟那张微笑的、秀美的面孔在头顶越来越远,直到一发无声的巨响——
嘭!
尉迟骁猝然趔趄,被宫惟单手一把扶住:“公子?你怎么了?”
眼前仍然是客栈走廊,时值晚膳时分,小二跑堂声从楼下传来,咫尺之际是宫惟关切的目光,双眼黑白分明。
尉迟骁神智微微恍惚,似乎刚才突然丢了什么,但好像又什么都没发生;他已经浑然忘记临江王府门口发生过的事,下意识用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只见宫惟微笑起来,少年风流轻裘缓带,那面容浑然不似凡间能有。
他戏谑道:“公子,你小心呀。”
尉迟骁猛地心擂如鼓,猝然挣扎退后半步,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他急促道,“你干什么靠那么近!”
两人距离一下被拉开了,宫惟也不介意,无辜地负起手:“扶你呀。”
他行止时袍袖间飘出若有若无的芬芳,像照进世间的第一缕春晓。但尉迟骁不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能下意识强迫自己撇开目光,仓促一挥手:“我回屋了,你赶紧回去歇着吧。”
宫惟笑眯眯应了声。
尉迟骁掉头就走,走两步又想起来什么,回头刻意盯着地面,声色俱厉地道:“——不想死就别去招惹徐宗主了!”
宫惟:“哎,知道了!”
话音未落就见尉迟骁一个箭步冲回房,仿佛逃跑似地,砰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宫惟耸耸肩:“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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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打发了尉迟少侠,宫惟口干舌燥全身都疼,揉着后脖颈回到自己屋,首先就吨吨吨灌了一大杯水,然后才倒在榻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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