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宋礼腿一软,跪了下来。 朱允炆怒目而视:「让百姓承担漕运,耗时耗力,竟还需让他们承担费用,这是什么道理?修船的钱,凭什么要百姓出?拉纤过闸的钱,又凭什么让百姓出?漕运漕粮乃是朝廷之物,又为何缴纳过河费?即便需要缴纳,也是朝廷来出,凭什么让百姓出?」 宋礼有些哆嗦,无奈地说出了一个答案:「前朝莫不是如此啊!」 夏元吉见宋礼如此,走了出来,帮着宋礼说:「皇上,宋侍郎所言并无错误,隋唐至今,漕运主力多是民工百姓,朝廷不愿意承担这部分花销与成本,只能以徭役的名义,强行摊派在百姓身上,让其即出粮,又运粮,同时还承担相应的费用,以此来换取其来年赋税减免。」 朱允炆甩袖问:「若百姓一年只需纳粮一石,朝廷强行摊派漕运,让其出各种费用,其耗费竟比正粮还多出两石、三石,是你们,你们愿意吗?」 夏元吉沉默,宋礼低头。 朱允炆心头很是酸涩,这种事不是危言耸听,历史上曾一次次上演,有些百姓甚至因为漕运而破产,不得不卖儿卖女,最后沦落为一无所有的流民! 漕运吸血啊,尤其是漕运的组织者是里长,是保长,是士绅之流,谁跟他们不对付,他们就找谁家去漕运粮食,漕运粮食的吃喝用度,各类费用,包括船伤了,都需要这家来承担,敢不去,抓官府不二话! 去吧,可能就意味着这家彻底完了! 比如知县让里长送一百石粮食去淮安,里长选择了张三负责漕运,张三家里原本只需要缴纳六斗粮的,可因为是负责漕运,那张三就必须管随行的人吃饭。 张三你得记住了,吃饭随便你吃,但要运输的漕粮一百石是不能少一粒粮食,中途要过个闸门,要雇佣纤夫,你也得出钱,超期太久是需要问罪的…… 原本家里还能吃得起饭的,跑了一趟漕运回来,张三发现背负了一堆债,不得不改行,当了法外狂徒,流窜于江湖之中,却没办法主持正义。 法外狂徒只有一个张三也就罢了,可若是一天冒出来几十个张三,一年冒出几百几千几万个张三,那朝廷还有好日子过吗? 这些流民失去一切,他们的出路只有两个,要么沦为士绅附庸,成为无数个朱五四那样的人物,一辈子吃不饱穿不暖,一旦有灾害,死几个孩子都属正常,要么揭竿而起,直至哪一次朝廷清剿中被干掉。 朱允炆冷冷地看着宋礼,然后将目光转移到河道之上,说:「说吧,你若只有这点能耐,就太对不起张显宗了。」 张显宗为百姓而死,宋礼推崇备至,这几年虽忙于会通河事宜,但每逢张显宗忌日,都会亲自去河南拜谒,这些事朱允炆是知道的。 一个在乎百姓的人,不应该将压力全部都转嫁给百姓。 若真如此,那就证明他太过虚伪。 宋礼惊讶地抬起头,看着认真的朱允炆,然后重重叩头:「臣以为,漕运之事,不宜累民!当以卫所军士为主力,全力承担漕运事宜!」 朱允炆脸色好看一些,宋礼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他并不是毫无准备,也不是没有思考过漕运顽疾的弊病所在,只不过在试探自己是继续前朝之路,还是以民为重,愿作改良。 「卫所承担漕运,是否会导致卫所失去战力?」 杨士奇问道。 宋礼在朱允炆许可后起身,凝重地对杨士奇等人说:「卫所承运漕粮,削弱其战力怕是在所难免,然臣以为并无不可。漕运之地卫所多处内地,为地方都司所辖,平日中并无战事之忧,非为我朝作战主力,抽调其一部专司漕运,并无不可。」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