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从来就没有狐仙,羡安的质问-《我重写了家族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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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白狐狸站在供桌的后面,吸食供奉着的气运之力。

    “食肉者勇敢而悍,食谷者智慧而巧,食气者神明而寿,不食者不死而神。”——《大戴礼记·易本命》。

    它的皮毛再次变得光滑且细腻,羸弱的身躯再一次充盈了气力。

    它呦呦而鸣,似悲似喜。

    不过还未等它告诉徐从这个好消息时,吃完响午饭的夫妻回了房。陈羡安走路步伐急切,一副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等见徐从入了屋,她合上门,质问道:“保家仙是什么?到底什么是保家仙?你家里还供奉着这样的邪祟?徐从,我本以为你是进步青年,没想到……你和那些乡野愚夫一样封建迷信……”

    新文化提倡民主科学,反对专制、愚昧、迷信。

    陈羡安亦是《新青年》的拥趸。

    她拥护新文化、新青年的纲领思想。

    起初,不,一直以来,她都认为徐从与她是相同的,他们都拥护新文化,对每一期发行的《新青年》都如视珍宝。可今日,一向自诩为进步人士的徐从竟然建议公爹……供奉保家仙。

    她实在难以接受这样巨大的反差。

    或者说愚弄。

    “羡安,这……”

    徐从看着供桌上的胡老爷,痴愣了一下。

    面对妻子的质问,他本应该坦白狐仙的存在。可他忽而想到了先前他对胡老爷说过的话,不再将胡老爷的存在告诉其他人。在餐室内,他只想着让爹和胡老爷和好,却忘了还有另一人不知道狐仙的存在。

    是的,他成家了,不再是那个孤独的徐二愣子了。

    灰白狐狸无喜无悲,它从供桌上一跃而下,走到徐从的身边,轻快的摇了摇蓬松的尾巴。然后叫了几声,示意徐从说实话。

    不能因为它的事,惹得夫妻反目。

    “好吧,我坦白……”

    “在我少年的时候,我遇见了一只狐仙,它……帮助了我许多,教我读书写字,陪在我身边,它……一直和我生活在一起,初小升高小的升级考,它也帮我作弊答卷,它和我一起聆听先生的教诲……”

    “在我被关进囚室的时候,是它,它挖通了薛庙村的壁龛,将月光引入了囚室,并给我带来了樋口一叶的《晓月夜》、二叶亭四迷的《浮云》……”

    “在白狼祸中,是它探知了前路,让我躲避了灾险……”

    “包括……,包括你,四点钟之前,我让狐仙去了你家,看到了你在哭,看到了你没来,是它,是它……”

    徐从一边说,一边流着泪。

    他亏欠胡老爷太多太多。

    “帮你读书习字的是徐书文,不是狐仙。你臆测了一只狐仙,是因为你不想面对徐书文……,因为有了一只狐仙,你才不会因此感到太过亏欠、内疚……”

    陈羡安冷静的分析这一切。

    她在老徐宅做客的时候,徐书文曾经对她讲过他和徐从的过往,所以她知道一些旧事。

    譬如徐从习字之初,就是因为有徐书文的帮助。

    “还有升级考什么的……,是你不敢面对失败,所以才这般想。哪有什么狐仙。徐先生,狐仙在哪里,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一股气说完这些话后,陈羡安攥紧徐从的两臂,“我看不见它!我看不见它!你让它出来见我。”

    因为有狐仙,她感觉……整场婚姻就像是一个骗局。

    从一开始,她的恋人就没对她坦白过。

    “胡老爷,你碰一下羡安的手。”

    等陈羡安眼含泪水的松开他双臂时,徐从无力的坐在了椅子上。他茫然的看着屋内的一切,耳边传来妻子的低声哭泣,他于是开口乞求灰白狐狸去触碰自己的爱人。

    如果它能碰到羡安,那么就证明这一切是真的。

    一只狐爪小心翼翼的伸了上去,去探陈羡安的手。然而意外却出现了,它和她的手交叉穿梭,似乎存在了两个时空,他们彼此间无法触碰到一起。

    它惊异的看着这一幕,向前一跃,朝陈羡安的怀里撞去。

    然后不出所料,它仿佛撞到了一团幻影,没有发生到任何的碰撞,四只狐爪平稳的落在了地板上。

    “假的?”

    “果然是假的。”

    陈羡安眼圈微红,“你说的狐仙呢?你让它碰我一下。它只是你心里的逃避。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么一只狐。徐从,徐先生,你该醒醒了。你是新时代的青年,接触过教育……”

    不论是灰白狐狸,还是徐从,都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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