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女帝没空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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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遥虽不愿,但听到这琴是季然亲手所斫后还是双手接下了。交托了琴,许淮似乎终于再没了惦念,在亭中坐下,瞧着飞流而下的瀑布,眸中带着浓浓的怀念。

    “他不是你的对手,他杀你,你为何不出手?”

    “季然死后我便不想再独活,后来他便来了。”既然苦笑道,“我害死他至亲,他杀我是天经地义。只是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主动服毒,日后青云宫也不会怪在他头上。”

    “如今我也将死,你们若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你说你害死他至亲,你指的是谁?是定国公府,苏家,还是颜言。”

    “你都知道了?”风白再次开口,看着宁遥,握紧了衣袖,颇为紧张,“他告诉你了?”

    “风白,不,我或许应该唤一声冯玄。”宁遥的手拂过琴弦,声音分明同往常一样,却让风白莫名的心慌,看着她朱唇亲启,就像是在宣判,“你明知道我一直在找你,却不告诉我,甚至主动来青云宫送死。”

    “所以,我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他非死不可。就像我一直很想知道时浅当年究竟为什么一定要死。”

    “我之前说过了,我杀他至亲,他杀我是天经地义。”许淮开口道。

    可显然宁遥不信这套说辞,放下了手中的琴,看着风白面具下的眼睛。那眼神,似乎能透过风白脸上的面具,看到风白真实的容貌,甚至窥见风白的内心。

    他是风白,梦幽阁阁主,见惯了腥风血雨,杀人不眨眼,可看见宁遥的眼神,却叫他心头一颤。

    宁遥那双眼睛,实在是太淡漠了,仿佛能看穿一切。风白想,但就是这样一双眼睛,却最是勾人,勾起你的胜负心,让人想看一看那双眼睛泛起波澜的模样。

    “风白,回答我的问题。”

    “你想知道时浅的死因,为什么?”提起时浅,风白忽然便换了个模样,也认真审视起了宁遥,“陈年往事,你知道了又能做什么?”

    “你不说,那你我便做一个交易吧,如何?”宁遥挑眉,“燕池中了我的下的毒,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我便救他。”

    “……”

    风白沉默着不坑开口,许淮见状连连摇头。

    “罢了,便由我来说吧。”他取出了一只放在怀里的荷包紧握在手中,闭眼叹息,复又看向了宁遥,“你既然知道当年的事,那你可知当年淑妃是因何而死?”

    “淑妃饮鸩自戕,但有人告诉我,她虽是饮鸩而死,却非自戕。”宁遥虽有不解却还是回答道。

    “是了,虽是饮鸩,却并非自戕。”许淮点头,强忍着服的毒腐蚀内脏的痛苦,“因为颜言当时准备的是假死的药,她当时原是想假死离宫,从此逍遥度日,有人换了她备好的药,而换药之人,便是我。”

    “所以颜言一死,时浅便起了疑心。”

    这实在算不得什么秘密,但只有关键的几人才知道线索,当时听完林良的话,宁遥多少便猜到了些,如今许淮亲口说出来,更是证实了宁遥的猜测。

    颜言想要假死离宫,肯定是做足了周密的准备,但这个消息,最后还是泄露了,不然不会有人让许淮换了颜言备好的假死药。

    “是谁让你换了颜言备好的假死药?”风白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连忙追问。

    许淮强压下喉间涌上的腥甜,用尽了力气摇头,最后的动作却轻得几乎看不清,他缓缓开口,只说得出几个气音:“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在他的右臂,有一道烧伤,形似蝴蝶。”

    说完,许淮便再也控住不住,口中不断有鲜血涌出,他抬手想擦去,却没什么力气,只能任由口中涌出的鲜血浸湿了自己的衣衫。

    随即,他费力的看向宁遥,可意识却异常的模糊,只能握紧了手中装有季然骨灰的荷包。恍惚间,他想,他似乎看见了季然,就那样站在一株梅树下,背对着他,负手而立,细赏梅花。

    白梅白雪,朱墙青衣,美得如同画作,惊艳了他一整个的人生。宁遥沉默良久,思索燕池此举的目的,可她一时间,竟也想不出来。

    她不知道风白和燕池为何一定要杀青云宫的掌门,她也猜不到,却也不想问燕池。只是青云宫四长老,赵素轻的师叔,十余年来清隐门中不闻世事,宁遥不明白,燕池对他这么浓烈的恨究竟从何而来。

    而且,纵使风白身手了得,一个人去青云宫杀人,只怕是有去无回。

    “这便是他说的非做不可的事?”宁遥皱眉道,“只身一人去青云宫杀人,你想要他死?”

    “开始是不想的,但我现在想了。”燕池说。他这话说得十分随意,就好像他想要杀的,是个与他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当年皇帝刚登基没多久,护国公府上下便被皇帝打入天牢,当初,是颜言不顾自己怀有五个月的身孕闯了天牢,最后以命相抵,才保住了当时护国公世子的孩子,苏岑的儿子——冯玄。

    后来,颜言便落了红。她的第一个孩子,终究是无缘来到这世上。

    冯玄是他母亲不顾一切护住的孩子,宁遥不明白,为何如今,燕池却一心想要他死?

    “即便他是你母亲拼死相护的人,你也要他死?”

    宁遥淡淡的一句话,却忽然惊醒了燕池。

    燕池问自己,他恨冯玄吗?毫无疑问,他自然是恨的,他的母亲之所以会死,同冯玄脱不了干系,但他最该恨的却不是冯玄,而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和那不可一世的张家。

    皇后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一直将他母亲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后来柳妃又故意陷害他母亲,让他母亲被禁足宫中,最后心灰意冷,饮鸩而亡。

    他要为母报仇,要张家和柳家,甚至是皇帝,都付出代价。而宁遥,宁遥要为叶钊和陈牧翻案,自然也要对付张家。

    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都是一类人。

    所以为什么想要冯玄死呢?燕池想,从前他纵使是恨冯玄,但从未想过要他死,如今对他动了杀心,或许是因为,他嫉妒。

    “因为我嫉妒他,宁遥。”燕池沉思良久,终于还是开了口,“因为我嫉妒他。我母妃最关心的是他,最在乎的是他,就连你,你也在意他。”

    “就因为这个?”宁遥想,她这辈子还没这么无语过,但她懒得同燕池去计较这些无聊的事。

    “燕池,冯玄不能死,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说完,宁遥便出了门,而燕池看着宁遥离去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最后才唤出了自己的死士,同他交代了些事宜,才再也支撑不住,又昏睡了过去。

    宁遥知道自己拦不住风白,却还是只身赶去了太白山。她紧赶慢赶,赶到太白山脚下时,却被慕容九拦住了。

    宁遥勒停了马,看着慕容九,还不等她先说话,慕容九便开了口:“你果然来了。”

    “你知道我会来?”

    “你当时给我送的信我收到了,你说只要我帮你召集檀州的流民好汉,助你攻齐,你便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如今还作数吗?”

    “你想拦我?”

    “我不知道你为何要上青云宫,但有人让我拦着你。”慕容九看着宁遥,“我不知道他是谁,但他给我留了这个,说你见了就会明白。”

    说着,慕容九取出一把折交给了宁遥,在她取出东西的那一刻,宁遥便认出了,那是风白经常把玩的折扇。

    宁遥接过折扇打开,却是空白的扇面,扇骨黝黑,拿在手里有些重,是上好的乌木所制。

    宁遥仔细把玩了一番,没发现什么疑点,随即将折扇别再了腰间,又看向了慕容九。

    “我答应我你的事自会做到,只是你可要想好了,无论你用不用那个约定,我都会上山去。”宁遥抬头望向青云宫的方向,“如此,你还要拦我吗?”

    “那个人说,我拦不住你,那你也拦不住他。”慕容九面对宁遥的压迫依旧不卑不亢,只是往一旁侧身让路,“他让你自己选。”

    闻言,宁遥暗中握紧了握着缰绳的手,只犹豫了片刻,便又策马朝着青云宫的方向赶去,等她到得山门,太阳已经西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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