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夜见-《倾国之楚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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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太妃猛然抬起头来,她反手拔下那枚长长的玉笄,一头秀发瞬间披散开来。秦王与永巷令齐齐吓了一跳。嘉太妃已将发笄抵在自己的腮边。

    永巷令惊呼:“太妃!”

    嘉太妃凄厉地:“是因为这张脸对不对?是这张脸对不对?”

    秦王厉声喝道:你做什么?

    嘉太妃仿若未闻地哀声道:“本宫知道,种种种种,都是为了这张脸!本宫情愿毁了它,只求……只求大王能留本宫残命于宫中!”

    嘉太妃语毕,手上便要加力。秦王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了嘉太妃的右手,嘉太妃一边挣扎一边哭泣,永巷令生怕伤到秦王,偏生又插不进手,大急。只见长发罗衣飘荡之间,二人一阵纠缠,毕竟男女气力不同,发笄被秦王所夺。

    秦王怒道:“你这是做什么?”

    秦王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抓着嘉太妃的手,感到一阵局促,松了手。嘉太妃伏地啜泣不已。秦王半跪于地,定了定神,不觉怒气又起,沉声道:“太妃为何就不肯体谅一二?”

    嘉太妃只觉无数委屈伤心涌上心头,哭道:“体谅……这些年……我还不够体谅么?我都到了今日这个地步了,你还要我体谅什么?”

    嘉太妃这句话,一个敬语都未用,显是怨痛失态已极。秦王看着嘉太妃,一个字都说不出。

    她其实说得不错。

    她不是多事之人,知道自己身份有些尴尬,这些年,循规蹈矩,父王在时,她安安静静做她的宠妃;父王逝后,她老老实实养她的女儿。专宠时不恃宠欺人、守寡后更是避嫌少出。她方方面面都体谅了,都小心了,只求一点太平安宁,还落到今日这般地步,他还要让她体谅什么?

    只是,若不是他有心存着一份怜惜,念着那点旧意,这些年,她又怎会过得这般太平?当下之事,他又怎会这般花心思周全安置、好言相劝?

    秦王只觉郁闷无比。

    其实未必不能分说商量、甚至正言震摄,但眼前女子这些话,竟将他的话生生堵在胸口,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半晌,秦王抬手,永巷令忙上前扶起秦王。秦王站定,沉声问:你……果然想好了?

    嘉太妃决然道:“是。我宁愿死,也不愿母女生离!”

    秦王心情复杂地看着长发零落的嘉太妃,情不自禁地欲伸手,又觉不妥,转过脸去吩咐永巷令:“扶太妃起来。”

    永巷令忙上前扶起仍在抽泣的嘉太妃。秦王依旧扭着脸,有些负气地:“既然太妃心志坚决,寡人尽力成全便是。”

    嘉太妃心中陡然一松,她惊喜道:“大王此话当真?”

    秦王按下心头的焦躁与恼怒,回过脸来,上前一步,将发笄递到嘉太妃面前,语带双关:“太妃放心,我大秦太妃,乃国之重宝,断无改嫁遣归之理。”

    永巷令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嘉太妃又惊又喜,睁大湿润的眼睛看着秦王,她这双眼生得太好,哭过之后更是盈盈脉脉,长长的睫毛上几点细碎的水珠,与双瞳映着殿内灯光,莹莹烁烁,如星空一般,引人沉醉。秦王怔怔看着她,眼见她的睫毛微微一颤,目光游移了一下,二人之间,渐有别样意蕴溢出。

    正在此时,殿门微启,一名内侍探了探头,见嘉太妃还在殿中,便朝永巷令递眼色,永巷令努了努嘴,微微摇摇头,内侍会意,缩了回去。

    嘉太妃也回过神来,她接过发笄,垂下眼去,敛袂行礼,轻声道:“多谢大王。大王庇护之恩,永志不忘。”

    秦王欲言又止。嘉太妃低着头,将发笄笼于袖中,徐徐退了几步。秦王忘了施礼相送,看着嘉太妃转身,盈盈出殿而去。秦王久久不语。

    永巷令小心地提醒:“大王,国相大人,已在候见了。”

    秦王陡然烦躁地提高了声音:“还见什么见?不见!”

    永巷令吓得忙不迭地躬身退开。秦王又愣了片刻,重重吐出一口长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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