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过往-《平凡修真见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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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珪三十五岁的那年初春,陈国及附近的几个诸侯国大旱,赤地万里,根本无法春耕,去岁地里的蝗虫卵,尽数化作蝗灾,蝗虫群遮天蔽日,一路扫荡。

    刚到了夏日,却又旱涝急转,暴雨瓢泼,洪水肆掠,引发了多地的山崩泥石流。

    陈国的百姓无衣无食,陈国官府救济迟缓不力,陈国百姓只能背井离乡,外出乞讨就食。一时间陈国大地上,饥民充野,流民四起,盗匪污吏横行。

    半年内相继爆发旱灾,虫灾,水灾,泥石流,几重天灾下来,加上饥荒流民,盗匪污吏等人祸,因灾而亡的人太多,官府善后迟缓,诸多来不及掩埋人畜尸身,被洪水泥石流浸泡之后,又被夏日的太阳暴晒,还有灾民频繁流动,最终竟引发了一场席卷陈国和几个周边诸侯国的瘟疫。

    平苍县地处偏远,左近又有苍茫无垠,物产丰富的苍梧山,所以受旱涝虫三灾的影响不是很明显,流民也不大往这个方向来,盗匪也就少些。

    然而正当杨县令和满城乡绅、诸多县衙中人暗自庆幸的时候,平苍县还是倒在瘟疫威力之下,仅县城人口就殁了一半还多,甚至瘟疫还通过走货的山民,传进了苍梧山里。

    石珪家里也没能幸免,除了石珪大病一场能痊愈之外,妻子程金环和大儿子石乐大病之后,都留下病根,儿子石乐更是只能长期卧床不起。而其余的家人均殁于疫病中。

    挚爱亲人的离世,碾碎了石珪的一切骄傲和雄心。石珪葬了家人后,也顾不上那些雄心壮志,甚至没时间来悲伤。

    那段时间,石珪每日穿行于衙门,药局,集市,家中,每日都忙碌于给妻儿抓药做饭,端茶递水,倾尽自己的一切来照顾妻儿。

    石珪在衙门里变得沉默寡言,小心翼翼的奉承着许总捕头和金捕头一干人,也不再提任何升迁之事,默默的把自己放在许总捕头底层追随者的定位上。

    石珪需要这份差事,不仅仅是因为这份差事带来稳定的奉银,只是奉银虽稳定但是微薄,远不够妻儿的开销,更多的原因是,只有保住这份差事,才能带来更多的银子。

    石珪需要更多的银子,一来是为妻儿的治疗药钱,二来是用来奉承许总捕头,不至于让自己丢了差事。兴许只有更多的奉银,才能让自己从许总捕头处得到更多好处。

    是的,在被排挤的这几年里,石珪早已将当年之事,揣摩出了一个无限接近的真相。

    只是当年还能在内心坚持住正直正义的石珪捕快,现在,已经被生活的艰辛,以及衙门里的重压,碾碎了石珪的一切骄傲与坚持。

    虽然,石珪用尽了一切手段为自己找银子,但这些银子开销了妻儿的医药之后,也剩不下多少,给许总捕头和金捕头供奉后,也仅仅能保住现在差事而已。

    然而世界上的事情,离奇之处,远超人们的想象。就在石珪为奉承许总捕头的银子而苦恼的时候,许总捕头却因为郡里的大佬发话,丢了总捕头的位置。

    还没等石珪等深受许总捕头压制的诸人开心,原来的许总捕头就被杨县令安排在户房就职,随即半年后,就在杨县令的支持下,坐上县尉的位置,这番变化惊呆了平苍县衙门的一众人等。

    但石珪好歹趁着许总捕头调任户房的时候,在新上任的黄总捕头的管辖之下,趁着因为疫病,才有几个捕头位置空缺的机会,凭着熬打的老资历,再加上使了些银钱,终于升了一级,与衙门里的几人一起成了捕头。只是石珪还是没有能得到一个能捞油水的好位置,所以石珪依旧只能管着西城门一带。

    五年之后,这场瘟疫造成的损害,还是逐渐被时间渐渐的磨平了,石珪依旧奔波在照顾妻儿的日常里,看淡了衙门里的是非。

    石珪还是会常到明诚酒楼,等待白衣少年。还因为经常到明诚酒楼的缘故,与刚接手明诚酒楼的少掌柜,成了朋友,在明诚酒楼等待的时候,也为明诚酒楼明里暗里挡了不少麻烦。

    只是因为等待时间已经过了十多年,石珪早已不是当初意气风发的少年捕快,他猜想着那位白衣少年兴许不是什么富家公子,也可能是隐士高人的弟子,甚至可能是武艺高强的侠客游戏人间,如果是高人子弟,石珪期望着能为自己一家人求个祛病延年的机缘。

    ……

    熙熙攘攘的街道,让十年前的平苍县的劫难,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情,街边的顽童嬉笑着从石珪身边冲过,肆意渲染着他们无穷的精力。

    今天又是注定失望的一天,石珪这二十年来,早已习惯这种失望的滋味,石珪对等待了二十年机缘,几乎已经不报任何希望,到明诚酒楼等候白衣少年,与其说是对机缘还抱有希望,不如说是二十年养成的习惯,驱使着他坐在明诚酒楼里,发呆打发时间而已。

    漫步而行的石珪,避让过一个低头怀抱着包裹,匆匆而行的路人之后,转进一条街边的巷子,抬眼望去,散发着温暖灯光的家就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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