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心澜-《夜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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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鄯善王在侍女的环绕下除去华丽厚重的王服,毕竟是五十余岁,尽管保养得法,持续的夜宴仍令他感到疲惫。但一想到某件事,体内涌起热流,再度兴奋起来。

    国师悄然现于身后。

    “禀国主,已经探过那个女孩不谙武功,身份无误,应该安全。”

    鄯善王无声地笑了笑,挥挥手,周围的人退了下去。

    移步走入寝殿内室,奢华宽大的床上蜷着一个纤小的身影。

    “皮肤真好,滑得像丝绸。”低喃的男声带着浓厚的情欲,“做流浪艺人真是可惜了,这副身子服侍过多少贵人?”

    “为什么不说话,怕了?”

    “腰很美,又细又软,还有胸——”叹息般的话语,呼吸渐渐粗起来。

    “真是漂亮的腿,这么直——”喘息越来越重。

    “为什么抓我,是咬得太重?”

    “臂环真碍事,咦,底下有什么?守宫砂,你怎么会——”

    银烛跳了跳,死寂的室内猝然闪过一丝极细的微芒。

    密闭的牢门在锁链声中打开,九微冲进来兴奋得抓住他的肩。

    “迦夜成功了,她杀了鄯善王,教王依约免了你的过错,可以出去了。”

    成功了?他有点不敢置信,没人会比他更清楚再次刺杀的风险难度。

    “她可有受伤?”

    “看来没有,业已去殿内复命,现在回去休息了。”九微绽出笑意,“总算她还有心,没有撒手不管,不枉你为了她回来认罪。”

    他稍稍放下了心:“她用了什么方法?”

    “谁知道,反正有效。”九微耸耸肩,“我们都被骗过去了,以为她准备撇清关系推个干净,没想到反被利用了说辞,连教王都找不到拒绝的借口,现在她一击成功,你总算不会有事。”

    “九微。”他张张嘴,说不出谢字,那样重的情谊岂是一个字能言说。

    九微了然的摆手:“少废话,看你一身狼狈,快回去沐浴更衣才是正经,难道在死牢里还没待够,我还当紫夙打点得不错呢。”

    失事多少天了,他第一次笑起来。

    现在的囚牢干净整洁,被褥齐全,饮食也好上许多。比起初时的糟糕,几可算是天上地下。他怎会不知,能获得这般优待,一定是九微托嘱紫夙的结果。

    九微挑了挑眉,忧心既去,一贯的促狭又泛出来。

    “听说紫夙来过几次。”不怀好意地笑,目光上下打量,“她说过些什么?”

    “无非是拉拢之类。”

    “就这?”九微压根不信,笑得极其暧昧。

    看着对方的诡异的表情,他好气又好笑:“你想听什么?”

    九微遗憾地撇嘴,把他拉起来推出囚室:“想也知道没什么乐子,你那死脑筋不说我也猜得出来。”

    再次回到水殿,恍如隔世,六翼喜出望外,围着他说个不停,半晌才在赤雕的强令中退了下去。

    洗漱更衣,重又整洁如常。走至迦夜的房前,恰逢绿夷端着托盘而至,盘中放着大大小小的药瓶纱棉,他心中一紧。

    “她受伤了?”

    “回公子,雪使说略有轻伤,吩咐小婢取来候用。”绿夷自然清楚问的是谁,敛妆垂首道。

    “迦夜可在房中?”

    “雪使早前在沐浴,现下大概已休憩。”回答并不太肯定。

    他接过托盘轻轻敲了敲门,全无声息,看绿夷走远,他推门踏入室内。

    偌大的房中空无一人,他微一犹豫,走入相连的隔间。潋滟波光在室内明灭摇曳不定,是迦夜私用的浴池。池中之水引自山泉,常年温热,她每次杀人后都有沐浴的习惯,多年一直如此。

    池前有一扇锦屏挡住了视线,他将托盘轻轻搁至屏边,正待退回,哗的一声水响,仿佛有什么自水底翻上来,一声疲倦的叹息回荡在室内。

    静了半天,听得离水的脚步,一只手从屏障后取过了托盘,雪白的臂上缀着鲜红的守宫砂,但令人震讶的却是青紫咬痕、掐痕、淤伤的印记触目惊心。

    浑身的血液蓦然冰冷,一瞬间明白了许多,却不敢相信。脑中空白一片,无意识地冲过锦屏闯入了水雾氤氲的室内,本能地想求证什么。

    迦夜坐在池边,纤细的腿垂在水里,湿淋淋的长发搭在身前,瘦弱的肩胛上有一道狰狞的裂伤,她轻曲腰肢,艰难地给自己上药,小脸在水汽中更显苍白。身上诸多青青紫紫的印痕,又以胸前最为惊心。

    猝然听见脚步,她抬起头,刹那怒极,素手一掀,托盘连同其上的瓶瓶罐罐一并飞起,破空砸来。

    他没有避,一只玉瓶掷中了头部,力道如着重捶,眼前一黑,冲力带着他退了几步,已然置身浴室之外,一缕鲜血顺着额角流下,他只是愣怔。

    耳畔嗡嗡作响,适才见的情景仿佛烙在了心底,烫得神志全无,心神欲裂。

    不知过了多久,迦夜自屏后踏出。黑发犹在滴水,零落地披散两颊,衣襟略为散乱,仍带着雾气湿意,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在床畔坐下:“你出来了很好,下去休养吧。”

    寂静许久,沙哑的声音响起:“你用了什么办法?”

    “你不是猜到了?”迦夜一只手拭着长发,脸白的近乎透明,“色杀。鄯善王多诈难测,唯好幼女,我便利用了这一点。”

    “你——从来不用色杀。”

    “总有第一次。”她无表情地淡瞥,“反正也没什么损失,它很有效。”

    翻涌的情绪塞住了胸臆,他无法再开口说话,用力咬住了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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